落地之时,一个“全人”眼明手快地抽去了马鞍。
龙凤花烛高燃的洞房内,昱灵王妃独坐喜床边沿,像具蜡像。新郎倌、喜娘出去了,紧闭的房门把红红的暧昧全都收拢了起来,越聚越浓。两名扑克脸的婢女静立门边,把喜气的洞房变成了妖冶的牢笼。
“吱呀”一声,新郎倌由喜娘陪着进了房。
撒床、食子孙饽饽、结发、互换香书美玉、谢媒等一系列过场之后,闲人退却,洞房安静下来,不,是寂静才对!
新郎倌正襟危坐床边,面无表情地享受着为人夫君的无上特权,昱灵王妃乖巧温顺地低身为他宽衣解带,净手洁面,而后是奉献自己。
这对新婚男女像在演一场默剧,即使是雪白的喜帕被鲜血湿透,二人也未发出一丝声音、做出一毫表情。
睡眠也是诡异的,并肩平躺,二人之间巧妙地留了一指距离,即使是同被而眠。就是睡觉,只是睡觉。
第七章 九日之前
仙界,阴司,佛罗幻境
洞房大门重开已是九日之后。在这个空有房门,却无窗口的房间,这对住在里面的人无异于刑满释放!
新郎倌在第二日便已经没了踪影,昱灵王妃就那么两眼无神地在床上躺了九日,有光线透进来时就睁眼,光线消失她就闭眼。今日该是她回门。
新郎倌模糊的身影出现在门外,昱灵王妃机械地梳洗更衣之后随他出了门。
这是一出高超又无味的木偶戏吗?也许吧!
一间宏伟肃穆的深宅大院,这里便是昱灵王妃的娘家。她和新郎倌出了夫家大门就到了这里,仿佛两家只隔了一个门槛的距离。
同样是一张张似曾相识却又陌生不识的面孔,同样的无声木偶戏,很快这出回门剧就落下了帷幕。
回到夫家,新郎倌又没了踪影。
孤独冷清的洞房小院中,灰纱裹身的昱灵王妃像连轴转的机器一般,以精准的动作完成着日复一日的独身生活。天灰了就起身静坐,天黑了就躺下闭眼,等着下一次天灰……
天空依旧是时浅时深的单调灰色,撤去了大红婚礼装饰的庭院也变得灰暗,或者说那些装饰根本没有撤去,只是换了颜色而已。满世界全都是灰色,深的浅的,浓的淡的,偶有的黑白两色已算得上是奢侈至极的点缀。
这小院中仍是没有树木花朵,没有河流山石,没有云朵日月,没有虫鸣鸟唱,什么都没有!
昱灵王妃还活着吗?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但这也是相对于灰飞烟灭而言的。
这样的她不再需要吃喝、倾诉、陪伴、追求,她的意识被厚厚的霾所层层包裹,而后封存掩埋在一片被放逐了的不知名土地中,但她的心还在跳,身体机能正常平稳,只是失了意识,断了念想,仅此而已。
值得一提的是昱灵王妃比行尸走ròu更加可怜,行尸走ròu至少还有自己的身体可供支配,而昱灵王妃连这最基本的权利也被剥夺了,她的身体被另作了它用,魂魄也不健全,支离破碎这个词送给现在的她简直是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