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诡异的,他们讨厌离别的方式不知不觉地就变成了减少见面次数,少见面了,就不用离别了。
“你也一样。”贺瑫也笑了笑,“工作的时候就不愿意接我电话,偏偏你基本永远都在工作。”
家人这个词,不知不觉被放到了很多事情的后面,优先级排到最低,因为他们总觉得,工作不能等,家人可以。
家人一直都在,回头就能看到,所以,就变得没有那么珍贵。
“我这次回来是为了和你离婚的。”贺瑫一顿,这个词说出口仍然不容易,“但是没想到,这居然变成了这十年来我们在一起时间最久的一次。”
三周多时间,形影不离。
“我发现了很多我以前没发现的事。”
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够了解安子归了,但是他发现,并不是。
他印象里安子归喜欢穿的内衣裤款式,其实是只有他回来了安子归才穿,她大部分时间穿的都是普通的棉质内衣裤,那些华丽的蕾丝并不是安子归的爱好。
他以为安子归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都是素颜,但是其实她都偷偷化了所谓的裸妆,她太爱漂亮太龟毛了,以前每天早上居然都是早起先化妆洗漱然后假装睡着再跟他早上亲亲我我的。
他一直觉得安子归开始创业之后个性慢慢变得女强人了,很多大学时候的喜好都没时间搞了,但是其实安子归仍然在追星,她那个喜欢了十几年的英国男星只要有新专辑新综艺新电视电影,她都花钱找水军去打榜。
……
哪怕身体那么差了,手机里追星的日程从来没有落下过。
“我发现我们相处的时间少了,我会慢慢模糊你和别人口中的你的界限。”贺瑫说得有些拗口。
他会以为别人口中的安子归是真的,他会慢慢忘记他爱上的安子归是怎么鲜活的。
“我们都错了。”他重复。
工作是可以重新找回来的,但是家人不行。
家人并不能一直站在那里等你,你走远了,模糊了,家人也会跟着模糊,变成背景板和回忆,等你再回头,一切都晚了。
“这一次,我们重来。”
前面堵着的车子慢慢地动了,贺瑫发动车子。
车载电台放着二十年前的老歌,外面淅淅沥沥地又下起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