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锁骨紧紧缠绕起来,又吞服了一保命固元的药丸子。这才忍着剧痛躺下来,闭了目,整理头绪。
谢晏赶来时,她已经头昏脑胀、整个人如灌满了沙铅般麻木而沉重,问:“谢晏,这次本宫可还有救?”
谢晏轻抹额角,镇定一笑:“谢晏敢说,娘娘至少还有六十年阳寿,一天都不会少。”他十指并用,将针灸、药石一一摆好,开始用找穴扎针,准备将毒血逼出。
姞儿竟安定下来,又问沁雪:“交代你的事情可有结果?在这儿说就好,不必避讳谢先生。”
沁雪看了谢晏一眼,点点头:“自上月初十,皇后数次唤周沐荻到东宫,月底便调到皇后宫中做了掌灯女官。这月初二,在临湖殿侍寝。这月二十三,册封为才人。”
沁雪又道:“还有一事,周沐荻家里原本是山中猎户,每逢秋冬即以捕蛇为生,后来为维持家中生计,她也做过街头杂耍的营生,所凭的正是玩蛇的技艺。”
“恩。”姞儿恹恹应着,心想:就算周才人善耍蛇,那蛇又是从何而来?她只觉思绪开始混沌,便不愿再往下想。
针灸后,姞儿肩头开始有污浊黑血缓缓涌出,谢晏拿汗巾子轻轻拭去毒血,给姞儿喂了解毒的药丸,道:“娘娘若是困倦了就睡吧,这伤已无大碍了。此蛇虽有毒性,但若及时救治,还不致人死地。不管放蛇之人是谁,似乎并不打算取娘娘性命。”
“先生又救我一命。”姞儿几乎就要昏睡过去。
“娘娘安心休息,不出两日就可大好。”谢晏笑着,退身出去。
果然如谢晏所说,隔日姞儿就可起身,除左肩仍有钝痛得麻木,其余倒也无大碍。
“只是耽误了拟定入宫参选的秀女名册。”姞儿单手支着身子,略有烦躁地翻查面前的花名册。
“娘娘为什么不把被蛇咬伤之事告诉皇上。”素月问。
“傻丫头,告诉了皇上,不就遂了别人的心思了么?”姞儿轻柔太阳穴,淡笑道。在这节骨眼上受伤,如论怎么看,都是因吃醋而借故推脱“主持选妃”一事。
她也不着急收拾周才人,尤其是在这风口浪尖上去找周沐荻的麻烦,反而与她不利。
毕竟她也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就姑且让她再得意一阵子。
姞儿胸中闷着一口怒气,又带着伤,连续几日熬夜,终是拟定了进宫参加选妃的秀女花名册。
多少人在等着看她把这件事搞砸,她偏要漂漂亮亮地办妥。
花名册中,有记录在档的秀女一百一十七人,都是品貌淑美、德行贤良的官宦士族之女。
其中六七个女孩子令姞儿特别上心:并州都督李世积之女李敏,尚书杜如晦之女杜兰雅,华州刺史柴绍之女柴姚容……这几个,想来是必定要封妃的。
人选拟妥,姞儿带了名册来到太极殿。殿内极静,龙涎香略带疏离的香氛依旧萦绕如往昔。
世民端坐案前批阅奏折,笔端游走如游鸿。他容色苍白,也瘦了许多,尖削下颌越发显得神气清明。
抬眼见了姞儿,他身子一顿,倏然微笑:“姞儿,你来了。”他拉着她坐下,粗糙大掌抚着她面颊:“你病了,面色怎么这样苍白?”
姞儿摇头,攥了他的掌,道:“光顾说我,倒是你,竟像大病初愈的样子。”
他道:“我是病了,太医说是长年征战落下的病症。因这病来得急,怕乱了人心,就命太医瞒着。不过,现在已经大好。你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