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她只有七岁,蜷缩在雪地里几乎快要冻僵。昏迷中,她感到有只暖乎乎的小手拨开自己沾满泥垢、纠结成绺的头发。接着,有个小女孩欢呼雀跃地撒娇:“爹爹,爹爹!看啊,她是个女孩子呢,长得真好看呢!爹爹啊,珑儿要她了,珑儿喜欢她!”
她微微睁开眼睛,透过纠结的乱发,透过漫天飞舞的雪絮,看清了那个说“喜欢她、要她”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好美,那才是真正的好看……
啪嗒,啪嗒。泪水自义成双颊滚落,浸湿那方锦帕。
“无论多少年过去,你永远都是我的小姐。”义成公主手挽帷帘,掩口而笑:“小姐你身着铠甲,真真是一副俊俏少年郎的模样!”
世民迎着大漠风沙矗立在城墙上,遥见突厥退兵不觉心中释然,胸中似放下千钧重担。他觉得身上铠甲在瞬间变得沉重非常,想扶着城墙稍作歇息,却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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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流云飘零复几重 ...
从松洲城极目远眺,便可以将大漠的落日、长风、孤烟尽览无遗。
姞儿心头煎熬的厉害,毫无观景的兴致。她早已脱去繁冗的蹙金绣云堆绫帔子、霞色礼衣,只剩衬在内里的红香绉纱罗衣,蜷缩在床榻上细细数着光阴流逝,等待朶蒙的消息。
苍穹尽头的晚霞将逝未逝,朶蒙携了满身疲倦推门而入,再无以往儒雅、散漫的神态。他在梨木桌旁坐定,将雁门关所发生之事细细讲与她。闻之,姞儿心头一块巨石落地:“幸而宇文将军及时救援,解了雁门郡之困!那世民他……”话方出口,她却猛地顿住,不再言语。
朶蒙不禁想起李世民见到玉佩时脱口而出的那一声“姞儿”,瞬间俊颜煞han。他牙关紧紧咬合几番,眸光锐利如鹰,隔着一室暮色仍压迫得她几乎窒息:“公主殿下会遵守承诺吧?或者,我像李世民一样叫公主为‘姞儿’,如何?”说到此,朶蒙不由得双手紧握成拳。他嫉妒李世民,不仅仅因为那一声“姞儿”。
姞儿不语,身子却蜷缩地愈发厉害。
寂静。
半晌,朶蒙胸腔却陡然烧起熊熊怒焰,一个箭步跃到榻前,掐着姞儿下颌儿逼她与他对视,怒道:“你在考验我的耐性!别忘了你到底是谁的未婚妻!”
她双唇瑟瑟颤抖,倏然阖上双眸不愿看他,晶莹泪水涌出。莫名愤怒与烦躁席卷而起,攫住了朶蒙心神,他忽然疯狂吻住她,粉颊,耳垂,玉颈,朱唇……如同骤雨狂风肆意侵犯。
姞儿紧抿唇瓣抵死挣扎,不慎将朱唇咬破几道血口,甜腥血液渗入朶蒙口中,令他心神一滞。
恰在他怔愣的刹那,姞儿迅速摸索出枕下那柄匕首,将利刃抵在朶蒙坦露的胸口,狠狠瞪着朶蒙因狂乱而晶亮的眸子,喘息急促道:“若你再敢乱来,我……”
姞儿此举动颇令朶蒙讶异。然而,须臾之后他就已恢复常态,剑眉微挑,讥讽道:“利用完之后,便将我一脚踢开?你们中原人把这叫做‘过河拆桥’。”他犀利视线掠过姞儿手中光刃,语带自嘲:“果真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