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杀手!杨广亦是行伍出身、久经沙场,心知从杀手身上无法找出线索,便命御林军严加护卫皇宫,又因早已失了兴致,便悻悻离去。只是令太监传话唐国公次子李世民护驾有功,大肆封赏一番;李渊教子有方,也给了些赏赐,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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筵席未散,不少朝臣已经离席。出澐亦觉无趣,便随意找个借口逃出来,平复方才紊乱的心情。
她对父皇心中有愧,更对师傅阮之昂心中有愧:她从未向阮之昂提及自己会“第十决”,甚至在乐舞坊排练时,舞得都是前九诀,但方才,她却跳了后九诀,那个阮之昂穷其一生也无法学会的第十诀,却是她学会的第一个决。她的任性一定是伤了师傅吧。她同母后一样,都是从第十诀开始练起,最后才是第一诀。也许,自己确实秉承了母后一些天分。思及此,她面上又浮起一丝微笑。
脉脉莲香扑鼻,出澐恍然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莲花池。她嘴角带笑,踏足那座水上回廊,满池莲花应着皎皎月华,随波起伏,月光如海。
“公主。”耳边忽然传来男子之声,音质清朗,与晚风相得益彰。
“谁?”她心惊,环视四周,唯有夜风自耳畔呼啸涌过,灌满了迂回长廊,将一只只金线五彩琉璃盏吹得飘摇不定。
再回首,面前不知何时已经立着一个满身月华的修长青年,望着她,眼眸深若古潭:“我猜你可能会来这里。”是李世民,他裙带飘拂,碎发迎风,宛若天人。
“你……”姞儿心跳如鼓,犹如小鹿乱撞一般,想起方才惊心动魄的瞬间,又不禁双颊潮热。她想,他一定听见她慌乱的心跳了。口不择言道:“李世民,为什么你每次都要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本宫面前?”
“三次。”他笑笑,径自依着回廊雕栏坐下。
“什么?”她不解。竟鬼使神差地挨着他身旁坐下。
“你三次都撞到我怀里。”世民笑得促狭,凝望月下的莹白莲花,一片冰清玉洁:“三年来,每年必撞一次。”
“李世民!”姞儿娇声怒道,面色微红向他瞪去,却恰好迎上他柔光粼粼的眸子,似是将她的魂魄吸了去。
莲,月,风,碧水,喘息,时间,心跳,定格在这一刻。
良久,世民狡黠笑道:“公主殿下的丝帕。”他手里拿着的,是方才姞儿起舞时掩面的冰蚕丝帕,遇刺时被她匆忙遗落在地上。姞儿皓白玉指伸出,正要接过丝帕,却反被紧紧握住!她感到这双手是潮湿的,温暖的,令她喜悦的。
“几年不见,你不再是个小丫头了。”他道,“你不该把这帕子取下来,难道你不知道自己有多美?”
他稍稍使力,将她拥入怀中。
她挣脱,他将她拽回怀中;她又挣脱,他更紧地拥着她。
“别闹。”他柔声道。仿佛她在他怀中是天经地义的事。
出澐顺从地靠在他怀中,像是被下了蛊。有些始料未及,更多是耽溺与怔愣。她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从大业八年开始,她觉得日子变得空荡荡、越来越枯燥乏味的真正原因。
他身上有好闻的香草气息,鼻子凑近他肩头--的确,是香草的味道。
“第一次在这里遇见你时,我做了个决定。”他说话,胸腔嗡嗡振动。
“嗯?”
“如果这个女孩再有两次撞到我怀里,我李世民绝不会放掉她。”他没有撒谎。这原本是想让自己断了对她的念想而故意下的莫名其妙的决心。这几率实在渺茫。当无法作出决定时,他习惯把难题交给老天,让上天为他选择。然而,它却确确实实发生了。
“今天,是第三次?”姞儿双颊赧红意欲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