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被父皇临幸过的女子,从未诞下过子嗣,因为她们在怀着身孕时就离奇地意外身亡。即便是生下来,婴孩也会因病夭折。只有父皇新封的昭仪张宛贞,偷偷怀了孕,以省亲为由,躲在江南行宫里生下了我唯一的弟弟——赵王杲。张宛贞母凭子贵,被册封贵妃。
母亲也尤其擅长拿捏“取”与“舍”之间的平衡。正因如此,她才能在生死攸关之时,做出最有效、最可行的决定来扭转局势,带着她惯有的雍容和镇定。
赵王五岁那年,我的哥哥太子昭,因染了花柳病身亡。令他染病的,是他新得的一个不知名的宠姬。母亲在凤仪殿的玉阶上坐了一整夜,她恶狠狠地摩挲着腕骨上的祖母绿镯子,眼中全是恨意。
母亲忽然对我笑:姞儿,我不会把这个给他了,永远不会。
我任性而肆意妄为的童年,终于在母亲突然薨逝的那一刻,永远结束了。
母亲服毒自尽于凤仪殿。
三天后人们才发现她的尸体。她的曾经完美无暇的躯体,遍体紫黑,面目全非。我甚至无法从她肿胀变型的脸上,辨出她昔日的容貌。
母亲的离去,给父皇带来毁灭性的打击。是的,近乎毁灭性的。所有人,包括我和我的哥哥暕,眼睁睁看着他,从一个“文章烁华,辞赋风流”的儒君,一步一步,成为在酒色中沉溺、在歌舞中堕落的帝王。
作者有话要说:几年前的文,写这个文的时候,某妖还叫华清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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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褪却浮华隐云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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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泼墨。
穹隆暗沉,辰星稀落,浮云隐隐涌动。
月色皓白似雪,华彩凝辉,缓缓倾泻在大安宫的青瓷琉璃瓦上。密不透风的夜色,由此半明半寐起来。微明处,宫殿琼台绣阁之走势,隐约可见,丝毫不失白日里的峥嵘轩峻与贵胄奢华。幽深处,月华照不通透的,似萦绕着蓊蔚浮泽之气,眼望去,只觉一片诡魅森han。
月悬中天。浣风塘一泓碧水粼粼泛波。
月下,两个太监鬼鬼祟祟地抬了一卷草席,压着小碎步,急匆匆往水边去。
打前的太监年岁稍长,朝身后的小太监吩咐:“就是这儿了。”他眼珠子骨碌碌四下环视,又道:“到竹林子后面搬些大块石头来。动作要轻些,事情若是败露了,你我都得脑袋搬家!”
“知道了,刘公公!”小太监低低应着。他晓得这草席的来历,忙不迭松手,浑身抖如筛糠,跌跌撞撞向竹林跑去。
刘公公摇摇头,使力拖着草席朝水塘边走,叹道:“早几年,杂家也差点吓破胆。如今,见怪不怪喽。”
草席里一团黑乎乎、纠结如乱麻的头发被扯出来,刘公公一愣,心中疑惑:“方才明明捆得严实。”再仔细看去,却见白蒙蒙的轻烟从草席中渗出!
刘公公大骇,心道:莫非有不干净的东西!越想越怕,只觉一股阴冷han意飕飕袭来,顺着脊椎骨蜿蜒而上。他慌忙把草席撂下,压低嗓子:“翠儿,杂家知道你有冤屈。可贵妃娘娘容不得你,杂家也是爱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