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俯身低头,认真地给泠鸢慢慢敷药上药时,一只手伸到他前额,缓缓拨起他前额那一抹散乱的碎发,手指温暖,指间温柔。
是泠鸢没有受伤的左手。
赵长离心坎处如春水化开,暖融融的。
她的手从他前额划到他衣领,替他将衣领处的翻折抚平整,捻去锦绣衣袍上起的细小毛球。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游船摇摇晃晃,坠入黑夜,廊下一溜的栀子灯亮起,两人的脸罩上一层柔光,气息相近,呼吸相闻,风拂过他的衣袖与她的衣角,两人飘散的青丝缠缠绵绵,绕在一处。
赵长离原以为她会一直这么安分下去——
她的左手给他整理完身上的衣服,开始到处乱摸,手抚过他的胡茬,还捏了捏他下巴,听她这一声叹息,好像不是很满意他长出来胡茬,嫌弃胡茬太长了。
再揉揉他的脸,又是一声叹息。
她小声嘀咕道:“南方的水不是养人的吗?怎么摸着瘦了?”这语气,像是在可惜一块上好的肉变得不好吃了。
他在洛州整日奔波,夙夜在公,南方的水再怎么养人,也养不了他这种忙得没影的人。
赵长离一直低着头,没抬眼看她,任由她对自己又是捏又是出口嫌弃的,再倒出一点药,用掌心暖了暖药膏,往她手上轻轻覆去。
接着,泠鸢的手愈发大胆起来,往他下衣摆摸去,装个正经的样子,略略地理了理他衣摆处的褶皱,再往他衣下探去。
她的手比起他身体的温度要凉一些,手窜入衣摆下时,赵长离后脊微凉,忍不住抬眼,道:“阿鸢,不用这么心急吧?”
“你想到哪里去了?”泠鸢却一本正经道:“我只是手冷,借你取个暖而已。”
两人是站在游船舱房外廊上的,入了夜,夜风吹得她手冷,她要取暖,理由听起来很正当。
但取暖不是这么个取暖法的,她的手根本就没打算老老实实取暖,她再乱动乱碰,赵长离自己可不能保证自己能忍得住。
但他没有反驳,只是道:“你夫君身上有一处更暖,你要不要……试一试?”
不仅仅暖,而且现在离她的手还挺近的,但凡她再移动一点……不行,不能乱想。
赵长离尽量克制住自己。
“不了不了,那就太冒犯夫君你了。”
泠鸢赶紧摇头,别过脸去看向别处,脸颊比手背上的烫伤还红,透红透红的。
嘴上客客气气说着不用,然而她的手还在他衣下。
他身上真的很暖,是泠鸢特别喜欢的那种暖意,温暖之中还带着他独有的气息。
赵长离声音中带着些许沙哑,眼眸盯着她的脸,道:“你要是怕冒犯,我可以亲自帮你冒犯我。”
她忙将自己的左手从他衣下拿了出来,道:“不用不用。”
“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