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桑梅朵闭着眼吃下。
巴图尔的尸体就在旁边,楼婈姣过来,见此:“公主为何不给他们一个机会,稚子无辜。”
借着他人身躯的温淮容盯着格桑梅朵:“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最大的威胁。”
楼婈姣看着格桑梅朵,似乎同情了点:“可公主不也是要做母亲的人了吗?”
“不然你以为,你还能见到活着的格桑梅朵。”温淮容回头看着她,“作为一个母亲,我不会杀人,但是作为一个公主,未来的女帝,我必须这么做。你的孩子,性命我留下了,你的命我也给三十六部一个面子,还给他们,回去警告一下你的父亲,如果他愿意同我为敌而不是交好,我愿意踏平沙漠,到时候来的就不是楼婈姣、欧文潇、傅池渊和沈靳寒等人了,我会亲自来,你如今也看到了,我只是来了半个,你们就没有活下去的余地,所以,珍惜生命吧格桑梅朵,毕竟,你们斗不过我。”
格桑梅朵蹲坐在地上。内心苦涩,只希望大漠之神,能给她力量杀了她,可是,好像一切都在温淮容手里捏着,所有的一切计划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金帐前的火堆倒在一起,布日古德在仓粤刀前迸断了石珠额链,那象征强部叱咤风云的虹鹰旗在焚烧里终于倒下,沈靳寒的身形挡住了一切。
“你的丈夫死于我丈夫之手,这是他的命。”温淮容看着她,“怎么样?你是要闭着眼睛看着他死,还是要睁着眼睛看着他?”
沈靳寒用强袭迫使布日古德失去了所有退路,他在烈火中高喊着:“布日古德。”
布日古德吃力地接刀,被沈靳寒逼近,汗水淌湿了他的双眼。
沈靳寒越战越勇,他的狷狂来自于草原,只有雁门关的大地才能孕育出这样的男儿。他高涨的战意掺杂着汗水,眼睛和刀光一样雪亮,里边装着烈阳。
布日古德疲于鏖战,弯刀已经迟钝了,终于在沈靳寒又一次发起猛攻的时候脱手了弯刀。
布日古德看着温淮容:“你们真是厉害。”
温淮容又出现在这里,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这里。
“我们在这里你只能死。”沈靳寒眼神幽暗地看着他。
月亮变得很薄,夜色转淡,天就快要亮了。
布日古德的石珠滚落在脚边,脚下的黄沙被血水浸泡。他仰起头,苍穹间的猎隼所剩无几。
“天神眷顾雄鹰,”布日古德骤然高举起右臂,朝着大漠的残余发出最后一声咆哮,“我布日古德统治六部四十年,到达过大夏内部,对得起大旗,我们梦寐以求的黄河。”
仓粤刀劈头砸下,布日古德硬是用附带臂缚的手臂扛住了。
“我们梦寐以求的黄河,”布日古德在空隙里
,对沈靳寒豪放地大笑,坚定地说,“沈靳寒,二十年后,大漠的雄鹰还会再次飞越雁门关。你杀了我,你杀了我们,但你杀不尽大漠的鹰二十年、四十年,”
臂缚在刀刃发出崩裂的声音,布日古德沉声说,“大漠终有一日会迎来真正的大君。”
沈靳寒在施压中同样爆发咆哮:“二十年、四十年,燕北的狼永驻防线,来啊,”他赤红着双眼,森然地说,“这一次,下一次,我在黄河畔等着你们,三十六部永远跨不过黄河。”
布日古德的臂缚彻底断开,紧接着刀锋势如破竹,从正面结束了他的嘶吼。
格桑梅朵的呜咽戛然而止,随即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哭。她爬起来,踩到裙摆跌在地上,又爬起来,攥着那把匕首冲向沈靳寒。
疾风扫过飞沙,刀锋骤然直指在格桑梅朵的眉心。
格桑梅朵的发散落满身,他停在刀锋前,眼中的泪珠流淌不止,浑身颤抖,终于咬牙憎恶道:“杀了我,沈靳寒,杀了我。”
仓粤刀的血珠滴答在格桑梅朵的眉心,混杂在她的眼泪里,模糊了这张脸。
温淮容就在旁边:“我给了他机会让他活着,就算孩子活下来也不可能是猛烈的雄鹰,你们放弃吧。”
天尽头的晨曦刺破黑暗,黎明的薄光铺满荒芜的沙地。沈靳寒的铠甲泛出细微的芒,他微微抬起下巴,汗水下淌。他对格桑梅朵说:“而且,燕北铁骑,不杀女人。”
格桑梅朵齿间发抖,那是恨意,她站在这里,连战死的尊严都被沈靳寒剥夺了。
温淮容道:“骑上你的马,滚出这片沙地,往后漠三川以西尽归燕北所属,没有我的命令,三十六部胆敢逾越一步,”沈靳寒顺着她的话,刀锋下移,重重地钉在格桑梅朵脚前,像是在这里划出条不可逾越的天堑,“严霜就屠尽三十六部全族。”
温淮容手里寒冰尽显,格桑梅朵终于恐惧害怕的看着温淮容手里的东西,“你不用怀疑我是不是妖,你只需要明白,我不惹你了,你们也别惹我,相安无事的活着,那是自然最好的。”
燕北的狼旗招展在苍穹,沈靳寒的侧脸冷峻,这是狼王仅剩的仁慈。他的战刀杀掉了边沙的豪雄,他的铁骑就像严霜一般过境无声,他的背后屹立着万古不变的雁门关。
布日古德曾经屠遍了六州,那不是强大,屠杀才是种懦弱,真正的强者敢于面朝岁月的侵袭。从此以后燕北不再独行,沈靳寒拥有世间最强的后盾,他就是世间最锐不可当的刀锋。
——那是温淮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