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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年来,狱卒和东厂锦衣卫轮番上阵严刑bī供,段飞羽双耳灌入水银,盐水淋伤口,痒痛jiāo替,他也想说出实情,可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柴凌泰一人做一人闯。那夜,忽然踏马杀进厅堂,再多一瞬,老爷子的头就落地了。
他拒不画押,瞧别人折磨他折磨得痛快的模样,连哭喊都暗哑了,打一鞭子,他笑,打得满嘴鲜血,他笑得更欢,笑得没声音也要露出一口血牙继续笑。横竖都是一死,死前也决不给别人折rǔ自己的快意。
有时能喝上一碗水,上刑时笑声更响亮,激得那人一杖下来,使段飞羽痛快晕死过去。
对比晕死睡去的一百八十个夜晚,今夜是他半年来睡得最好的夜晚。
没有牢犯发疯敲打铁栏,没有军爷半夜拖他起来殴打。
他预感他死期到了。身子被某种软|绵绵的东西盖住,他备感温暖,鼻子嗅嗅,心想:埋他到何处的墓地了?这处乱葬岗闻起来倒是香得很。
他睡了不知多久,有力气撑开眼皮。
他身处的地方不是乱坟堆,而是一间雅致厢房,看上去有几分眼熟,他盖着被子,chuáng边是暖炉。太累了没空思考,管眼前是幻觉还是真实,假chuáng也是chuáng。
他翻过身继续睡,看见更眼熟的人!
柴凌泰躺在他身边!
时光倒转了吗?!
他弹起身,掀开被子,察看柴凌泰脚踝,伤处有黑印,只是柴凌泰肤色白|皙,衬得那疤痕黑印在他脚踝更为突出。
伤口结痂已然脱落。
说明数月过去了。
回头看自己。脸庞身躯手臂小|腿,大大小小的伤口敷上药膏,纱布包扎。
窗外漆黑夜幕。
柴凌泰被子被掀开,身子一凉,手顺着往旁边一摸,想抢回被子,猛然醒悟身边的chuáng板空了,张开眼见段飞羽还在身边,只是坐起,不是逃跑,松了一口气道:“你不想睡?”
段飞羽楞了一下,好半年没听见柴凌泰的声音,如梦似幻,慢慢躺回去,不说话,生怕回光返照的美梦破灭。默然摇头。
晚膳时分过了,老袁和嬷嬷都回房休息去。见段飞羽平躺在chuáng,睁着眼望chuáng顶,继续不说话。柴凌泰心想:飞羽从天牢里出来就一直昏沉不醒,十几颗药丸吃好几日,没吃过肉丸,孩子该是饿了吧。”
他道:“出门逛逛,好不好?”
段飞羽立刻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