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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元帝逼问道:“老五的胳膊怎么了?”
御医将头垂得更低:“刺客那一刀伤到了要紧的筋骨处,日后恐,恐行动有碍。”
庆元帝沉默了,御医奓着胆子抬头扫了一眼他的脸色,恨不得以头抢地。
挥退了太医,庆元帝绕过一面绘着飞禽走兽的绢制轻巧屏风,走进隔断出来的内间,闷闷不乐地坐在铺着明黄双龙捧寿锦缎褥子的榻上。
初秋时分,凉飕飕的夜风在南苑围场里打着转,风声呼啸着穿过林间,如同凄厉的鬼哭。总管太监吴质与一尊香烟袅袅的错金博山炉站在一起,假装是它的兄弟。
庆元帝双手在袖中攥成拳头,又是侥幸又是心酸,侥幸的是他最看重的太子无事,心酸的是老五这个平日里常受他忽视的儿子竟然为了兄长废掉了一条胳膊。
想想往日,他这个做父亲的,实在对五子太严苛了些。 唐煜生的日子不好,正是五月初五。五月属恶月,北地传闻生于五月初五的男童命里带煞,生而克父。庆元帝不至于愚昧到像某些乡野村夫般直接将儿子掐死,心中仍有些别扭,再加上唐煜行事性情不符合他的喜好,对这个儿子更是淡淡的了。
可终究是他的亲生儿子,庆元帝从榻上起身,背对屏风负手而立,长叹一声。
太|祖皇帝的诸位皇子里,庆元帝非嫡非长,能登上皇位自是经过一番激烈斗争,杀起血亲来绝不手软,与他同辈的皇子,死的死废的废,如今只有一位因早年患了眼疾的缘故在藩地苟延残喘。
庆元帝对兄弟们毫不留情,到做了父亲时却不想让儿子们重走他的老路。处置完元后萧氏,养在她膝下的二皇子算是废了,为了平息后宫内的暗潮汹涌,庆元帝很快立了膝下育有三子的何氏为皇后,爱子唐烽亦凭借嫡长子的身份登临太子宝座。
随后二子四子接连病故,唐烽和唐煜成了庆元帝实际意义上的长子和次子。二人年龄相近,又是同母所出的嫡子,彼此地位的差距不如其他皇子那样鲜明。庆元帝是日夜悬着颗心,担忧别有用心之辈贪图从龙之功,挑唆得他们兄弟不和——如今却不用担心这点,五子就差用自己的一条小命证明与太子之间的兄弟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