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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好像除了这一句,李蒙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赵洛懿抬手揉了揉他的头:“走罢,别叫大家久等。”
李蒙眼圈登时一热,闷闷地嗯了一声,手指勾着赵洛懿的指头,俩人的手一摇一摇地往正堂去。
每年除夕是十方楼里最热闹的时候,从十二月中旬,分散在各地的杀手们就陆陆续续往楼里赶,惯例是从十一月下旬就不再接任何委托。
连日来李蒙都待在赵洛懿的偏院,要不然就是去练武场,没什么感觉。等见到满堂吆五喝六的人,这才发现人是真的多。
今年赶回来过年的有接近二百人,是李蒙来十方楼后,人最多的一次。穿红着绿的小孩在堂子里嬉戏打闹,叫也叫不住,几次撞到李蒙身上,爬起来立刻又跑掉。李蒙只好一只手臂拦在赵洛懿身前,一面提醒:“仔细撞了我师父!”
谁管你师父是谁呀!
李蒙不得已,只得又叫:“仔细撞了楼主!”
这下小孩子们纷纷好奇地看过来,都有点怯。饕餮与梼杌一道从人群里走来,饕餮笑道:“今日差点认不出师弟来。”
赵洛懿没话跟他说。
饕餮也不觉尴尬,亲自引着二人上座。李蒙还是头一次坐在主位上,他和曲临寒,分左右坐在赵洛懿的身边,曲临寒穿了一身簇新的青色冬袍,绿得跟新葱似的让人眼前一亮。从上座往下看,乌压压的都是人,人多,声音便嘈杂,热闹,喜气洋洋。
从前李蒙不苟言笑的尚书父亲,过年时神情也要和缓不少。
席间李蒙不让赵洛懿饮酒,现在赵洛懿是楼主,那些个天南海北赶回来一年就盯着这一顿的弟兄,都指着过年来敬一杯酒,讨一个封。新换的账房先生比柴老年纪轻一大半,看着也才三十来岁。
但过年的酒,也不能不喝,于是李蒙和曲临寒给赵洛懿挡酒。
“收两个徒弟就是好。”饕餮喝得颧骨绯红。
梼杌认同地点头,“咱们师兄弟,就不彼此为难了,别人的酒可以不喝,这一杯得意思意思。”
李蒙还没来得及阻拦,赵洛懿已一仰脖子把酒喝干。
饕餮抚掌大笑:“过年嘛,师侄也莫要太严肃了,放心,有你的份。”
李蒙在乎的哪是这个,曲临寒也被叫住喝了一杯。
守岁就在正堂里,瓜子花生糖,热菜撤去,数百个冷盘摆上桌。十方楼里的桌椅板凳都挪到正堂来,正堂坐不下的,带孩子的,一直坐到院子里去。
恰逢天公作美,天清气朗,不曾下雪。虽然冷,但人与人偎成一个一个小圈,挤着却也暖和起来。
赵洛懿每晚吃了就要睡觉,眼看上下眼皮都要黏到一处去,还强打着精神。
李蒙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手下不停,剥了不少瓜子仁,花生也剥出来,搓去红衣,一旦赵洛懿醒来,嘴边就有吃食,往往吃在嘴里还没下肚,又半闭着眼睛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