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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混血的异族终日思念着引导他的神,可神恐怕早在魔之前便消逝于天地,神话里的故事,人又如何能演绎?
太多问题,答案只有一战。凶荼的脑子里一片纷乱,却不敢再直视文华熙那彻底洞明的眼神和孤高身影,他是高天孤月,他是阶下之囚,原本便该如此才合常理。
先站起来的人却是渊明,他青白着脸庞向狴艳请了一柄剑,不顾旁人面上的惊诧,拖着刚刚经受过圣火焚烧,五脏六腑如焚的身躯站到了凶荼面前,一扬手,丢给凶荼一把刀:“我来应你的挑战。”
凶荼刚要习惯性地嘲一句胜之不武,却听渊明罕见地先刺了他一句:“你我都重伤在身,势均力敌----”
“何况,我有挑战你的理由。”
凶荼望向渊明那双漆黑瞳孔,两人都在彼此视线里看到了相同的执念,当下仰天长笑,不再多言,挥刀便攻。
他刀路来势凶猛,刀沉如共工与不周山同沉,渊明却硬撑着一口气挺了下来,凶荼不禁焦躁:“还手!”
渊明一面躲闪,一面阖眼沉叹:“三刀,是我还你提拔共携之恩。”
语毕,他便一剑荡出,剑走轻灵,凶荼一惊,仰身后撤,险些便被剑尖挑出一颗血淋淋的心来。
两人在大殿前满身带伤地以死相博,天幕霞光与极光渲染,丽影雷光交织为他们伴舞,竟无一人胆敢高声喘息或呼喝来打断。狴艳不由得看向了文华熙,想从他的眼神中找出一点犹疑来,却只见他眼中一视同仁的哀悯,且负手淡然,并无一丝一毫担忧之态。
眼看场下二人到了生死关头,一步比一步更急,一刀比一刀更沉,气喘吁吁,血汗满洒,文华熙向狴艳深施一礼:“请求陛下恩典,准我走下这玉阶。”
狴艳不待身边臣子劝谏,便立刻一挥手:“准!”
她也有好奇心,也想看这幕戏如何收场。
文华熙优雅地颔首,随即缓步行下玉阶。不远处便是倾塌的扎古斯巨像,曾经他被人捆绑着推上台来受刑,如今终于是靠自己走了下去。
就连狴艳远远看着他单薄却风姿如旧的身影,也想起自己曾经的话,他挨住了千刀万剐剔骨之痛,甚至还拖着残躯硬是熬到了现在。
谁说如水秀骨,不能铁骨铮铮?
凶荼和渊明无暇顾及旁人旁事,眼中俱是决一死战的激越快意,一刀当头险劈,一剑穿胸而刺,却是同时虚晃一招,彼此换了方向猛然攻去!
“喝!”凶荼拼着剑尖穿心,一刀劈在渊明身上,却煞时被那仙骨练成的甲胄弹出老远,“铛”一声虎口发震弃刀在地,渊明身上的剑也同时被震开,两人齐齐仰倒在地,瞠目结舌。
狴艳身边的谋臣立时便要大喊“放箭”,却被狴艳冷眼一扫,骨头冷得发颤,不由将到嘴的话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