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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房的内部结构一般的自造房差不多的格局，不过还要简陋一些，地上没有铺瓷板砖，光秃秃的水泥地，墙壁也只是简单地粉刷了一下，家里零零碎碎地摆着一些家具，一张可以吃饭的桌子和木头碗柜已经算是大件了。

男人的性格好像很是洒脱，丝毫没有觉得家里简陋是件多么令他不自在的事情，搬来两个三角板凳，和向辰一人一个，两人坐在屋子的正堂，男人的儿子则蹲在他们中间，小脑袋来回地转动。

“向先生，你昨天打电话说想了解个啥来着？我也没甚个听清。”

男人说话还带着乡音，憨厚得可爱，和向辰刚才第一眼见到他时的印象完全不一样，看他对自家儿子那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凶狠的道上汉子，结果没想到的是个纸扎的老虎。

向辰将近一米九的个子坐在一个小小的板凳上显得有些滑稽，可是他却丝毫不在意，一双大长腿压着地面交叠，这样子能让他舒服些。

向辰开口说出今天的目的：“想请教你一下，记不记关于二十九年前A市的那场地震？”

汉子一怔，半天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啥，摇摇头道：“你咋问起这个？快三十年咯，咋个还记得那么清楚，记不清咯。”

向辰也没指望他能全部想起来，他要的也不是那场地震的全部，只是字里行间的一些片断就足够，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他多方打听，费尽不少人力物力才打听到的人物，他不急不慢地道：“没事，你能记得说多少，我们按字给钱，一百个字一千块。”

向辰从上衣口袋掏出一个小小的仪器放到地上，小男孩大概是没怎么玩过玩具，对一切都很好奇，他拿起来仪器放到手中左看看右看看，还没看上两眼脑袋上就挨了他爸爸的一个大巴掌。

“哪个让你拿了，弄坏了赔得起嘛，猴崽子毛手毛脚。”

向辰不在意地挥挥手：“没事，让他拿着吧，就是个计数器，最后那上面显示多少数字我付多少钱，别介意，我无意冒犯你，只是我是个生意人，有着一些癖好，钱来钱去，两不相欠，还希望你能理解。”

汉子听完窘迫得像是要找个地洞钻进去，两只手也不知道放哪，嘴里呐呐道：“只是说上几句话，哪个还能让你算钱，你想知道什么我说什么就是。”

“那你说吧，我听着。”

向辰动了动有些发酸的双腿，最后发现还是站起来舒服些，他在屋子里走动酸麻的双腿。

汉子偷偷地看了他两眼，最后他叹了一口气抓了抓头发，开始了他的演讲，啊不，回忆：“说起那年的地震吧，我当时才十一岁，有些也记不太清了，就几件事记得比较清楚……”

A市二十九年前发生过一场7级以上的地震，由于是白天，而且那时的A市人口密度并不像现在这样密集，是以受伤人员较多，死亡人数的因为场面控制指挥得当，及时疏散所以并没有出现在大数字，除了当时的商业街。

不论是哪个年代的商业街，都是人群涌动的存在，汉子当时住的地方在商业街附近，也属于地震中心，好在他父母都在工地上，他也和小伙伴也商业街的中心蹭商场外面的楼梯玩，抱着皮球的他目睹了原来高耸的商场瞬间倒塌，他和他和小伙伴拼命地跑才没被埋在下面，可是商场里面的人就没那么幸福了，他当时没命地跑，没敢回头看，直跑到一个已经崩塌的角落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跑到精疲力尽的他一屁股坐到地上，跑来的路上都是哭爹喊娘的呼救声以及喊叫亲人名字的声音，只有他呆的这块角落里静悄悄的，像是被世界遗忘了。

等他情绪平复时，撑着水泥地准备站起来时，他隐隐地听到了一些细碎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下发出来的，几块碎石从倒塌的房子上滚落下来，刚刚受过地震惊魂的他霎时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疼得吡牙咧的他以为地震又要来了，他已经软腿没力气再跑，闭上眼睛准备接受活埋，等啊等地等了大半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可是地底下仍然发出刚才那样细碎的声音，他带着疑惑慢慢靠近声音的来源。

“衣服……换……她睡着……孩子抱……”

“兰……天遣……不能这样…我们老温家…”

贴着耳朵听了半天才发现原来是有人被压在下面了，还不止一个人，其中还杂夹着婴儿的哭声，听上去还有孩子在下面？

一想到下面有人被压，他拔腿就跑，跑到半路就碰到一几个男人领着一大群人提着镐和铲敲朝他来的地方火急火缭地跑去。

也就在这时他的父母也匆匆跑来，在一小堆一小堆哭喊人群一眼就看到他，搂着他夫妻俩激动得嚎啕大哭。

他抱着妈妈的腰，眼光还在注意那群人，见他们目标很明确，就是他刚刚坐在那休息的地方，想着有人去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便安心地跟着父母走了。

“后来呀，我外婆生了病，我父母就带我回老家啦，那个时候这个地方还没重建呢，但是我的父母有眼光，当年买下了这块地，虽然到现也不是很值钱，但是至少让我有了个落脚的地方，不至于去睡桥洞。”

汉子回忆起曾经满满的感慨。

如果不是A市的重心偏移，这块曾经是商业街的中心地带也不至成为一个还待开发的开发区，曾经的商业中心这几个字那也只是曾经，现在可不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