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很快降临,二人在下人伺候下用了饭。牧戈一反常态既没有差人请他们过去询问,又没有亲自前来试探,仿佛攒了足够的耐心,等待傅青宓主动投靠。
沈芝奇怪之余,多想了些:“不然你先假意投靠他们?”
闻言,傅青宓从棋盘上挪开眼:“为何?”
“如此我们也好有一线逃跑的机会呀。总不能一直待在此处坐以待毙吧?唔~你早知是鸿门宴,就该在我让你回京之时迅速离开的。”
“一心顾着你,等发觉时只能被动接招了。”
沈芝哼了声转过头:“又没人让你护着。自作多情~”
“芝芝,猜猜我手里的东西是什么?”傅青宓不知从袖中摸出什么,握在手里,脸颊上洋溢着以往温柔的笑。
“什么?”沈芝兴致缺缺,极不乐意随意猜了个,“金子么?”
他翻手张开,掌心赫然躺着许多日前被她命客栈老板当掉的玉佩。那是及笄时爹爹赠给她的礼物,说是班师回朝那日去街市上寻了半天才买到的。
当掉的那天,她情绪过于激进,没能好好理清思绪。而今想来,一度对典当爹爹送给自己的礼物万分后悔。她虽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这些年待她却跟亲生女儿无差。
她伸手拿回玉佩,定定凝视了良久,露出会心笑容。
“太好了,还好没弄丢。”
“你不恨沈将军逼死你娘?”
“恨倒谈不上。我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想法,总觉得不能随意听信一面之词。我想他日和爹爹团聚之后,亲自问一问。”
“逼死你娘的凶手还有,你若是想知道,我可以将查到的告知于你。”
沈芝垂头沉默了会,把手中棋子扔回棋盘上,赌气似的闷闷道:“不下了,和你下棋着实没意思,无聊得紧。”
说罢,转身走进里间去歇息。
她的瞌睡来得也快,傅青宓在外挑灯夜读,不多时便再未听见她翻来覆去的声音。他无奈摇摇头,知道他们大抵猜到了事实,却选择不去面对。
终有一日,他们最后会迎来决裂?还是泯恩仇?他预料不准。
“芝芝,娘去去就回,你在家乖乖等着娘。”穿着粗布衣裳的女人,满怀爱意抚了下沈芝头发,捂脸走出门。
场景转换,女人抱着怀中婴儿,这是再小一些的她。她们现在一座宅院门前,看着环境,可不就是她正住着的江府么?
府里出来个男人,面容逐渐清晰,沈芝认出来了,这是十几年前的江老爷。其身旁还站着个表情傲慢的年轻女人,年纪大学和她的娘亲差不多。
“爹,求求你,大发慈悲救救芝芝。她病了,好歹身上流着我江家的一半血脉,是您的亲外孙女呀,求您…”江老爷冷着脸,对自己女儿的苦苦哀求视若无睹。
见求爹不成,女人转向站在旁边的傲慢女子:“姐姐,你帮我劝劝爹好不好?妹妹实在走投无路了,当年为了你义无反顾入了宫,现下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你不能见死不救。”说着,声泪俱下。
“三妹,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你做的太过火。这孽种还是快些处理掉的好,省得辱我江家门楣。”
沈芝眼睁睁看着这个自称她娘的女人,抱着她挨了江府家丁一顿狠揍后,还是被赶出了江府。
场景再转。女人独自来到城隍庙,里面早就候了些人,沈芝睁大了眼,想看清他们的面庞,徒劳无功。隐隐约约间,她还是认出了穿着盔甲手持宝剑的,是爹爹沈毅。一同站在一处的,还有个男人,看官服倒像是文官的。身材高瘦,看不清脸,所以也识得其身份。
一行人你一言我一语,具体说了什么她没听见,只见没过多久。她从爹爹手里接过剑自刎了。
那一刻,亲眼目睹自己娘亲的死,远比想象中听别人说的时候更加令她难以接受。她几乎无法自持,“啊”一声,身子一激灵,是梦啊。
沈芝轻轻呼了口气,听得傅青宓关切的声音传来:“做噩梦了?”
她不愿回想梦里的场景,一颗心跳得飞快。傅青宓看她没缓过神,从榻边起身欲出去替她端杯水过来压压惊。
才刚站起来,身后一道力量撞过来。
沈芝双手环着他的腰,低低的声音里夹着哭腔:“别走,傅青宓。我…我很害怕。”具体害怕甚么,她说不上来,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不愿意独自待着。
半个时辰后,沈芝情绪稳定了下来,然而整个人还是一动不动缩在床榻里边,屈膝抱着胳膊。
傅青宓守着她,周遭是如此安静。
忽而,窗户一声轻响。闻声,傅青宓浑身绷紧,迅速站起来。
有脚步声。
沈芝亦抬眼,警觉看向屏风处,那里在烛光影射下显出了半个人影。
是谁闯进他们的房里,意欲何为?莫不是牧戈预备提前下手了?她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恐暴露位置给傅青宓惹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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