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业瞥了地上人一眼,满是不屑。接过余氏递过来的绣帕,擦擦手:“来人,像往常一样,剁碎了喂狗。”
说罢,弯腰取过张丛怀中抱着的金子,轻哼:“有命拿没命花的东西。”末了,不忘踢上一脚。
“老爷,日后还需假装腿残么?”余氏跟上他的步子。
傅业抚着下巴,阴险一笑:“不用多久,我就再也不用忍耐了。”
“恭喜老爷。”余氏看他心情好,遂决计说出自己担心的事。
她战战兢兢问道:“老爷,桂椿那丫头那边……”
“桂椿?”傅业想起来,“你不是说过灌了那碗哑药后人便不能说话了么。且试探过许多次,人是不识字的。”
“呃……”余氏勉强点点头,每次他总是杀人后格外可怕,那个雨夜掐死老太君的时候是,现下也是。她不敢把自己心中怀疑说出口。
更不敢提及方才接到的消息。
两人回了自己院子,推门一前一后进了屋,瞧见了个许久没见的身影。傅业大为震惊,正拱手作揖,那人在阴影处却忽抬起手。
“沈氏勿动。”
余氏吓得身子直抖,哪敢言明他们刚给人挖了陷阱。
那人察觉出不对劲:“怎么?”
傅业知事情无法隐瞒,加之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欺瞒这人,只好老老实实说了出来。才刚说完,面前一阵掌风扫来,整个人“嘭”砸向门。
身子重重砸在地上。
“没有下次。”
……
又赶了一夜的路,沈芝终于到了江陵。这座城,和她想象中一样。随着她踏进这座城,曾经在此处生活的那些遥远而陌生的记忆,变得清晰鲜活,以及令她痛苦。
下腹仍旧隐隐疼痛着。
许是月事快来了,她这样想着,也没放在心上。
因为她惦记着如何见到那间屋子,那座沈芝真正的坟墓。
从张丛的描述里,提到墓似乎被安在离屋子不远处的竹林里。
沈芝不识路,只好进了家茶馆,拉了小二问路。问完,连茶都顾不得喝一口,又马不停蹄赶去目的地。
天阴沉沉的,仿佛随时会落雨。
一片竹林中,沈芝静静立在一微微隆起的小土包前,呼吸几乎停滞了。
爱女沈芝之墓。
爱女?那她是谁?爹爹接她去京中的前一天,似乎消失了一阵。现下看来,墓碑上的字迹,确确实实和爹爹的相似。那日的消失只怕是来给真正的女儿祭奠吧,沈芝心底渗出阵阵凉意。
原来,她真的是假冒之人,冒用了沈芝的身份。她是那个害死了真正的沈芝的罪魁祸首。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将她接回去,他们不是早就知道她不是他们的女儿了吗?
接回她到底基于什么原因?给她无私的关切、贴心,又是为何?一个接一个的疑惑,都比不上她的难过那般多。
沈芝跌坐到地上,失声痛哭。
不是因为害死了面前墓里的人,而是发觉这么多年,若非重活过来,压根连自己是谁都没搞清楚。
她牵着马,孤身如落魄旅人走在街市上,再无多余的心情去那屋子处查看。人和马都陷入了倦怠。
腹间的疼痛愈加明显,大有严重之势。于是,她寻了家看起来马马虎虎的客栈,走了进去。
“小二,一间上房。”沈芝极冷静地交代完话,便立在原处。唇抿得紧紧的,目光呆滞,神色间混杂上了掩不住的痛楚。
小二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虽是觉着怪异,但到底不能跟钱过不去。
“好嘞~客官随小的来。”
翌日,傍晚。
小二再次路过沈芝房间,犹豫了片刻,抬手叩响了门。三下,没人应。四下,五下,情况依旧。心道:哎呀,该不会是出事了吧?他忙转身跑下楼告知自家掌柜。
不多时,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跟在小二身后上来了。
“哪间?”男人话里话外,充满焦急。他的老天爷啊,饶了他给条活路吧,可别出什么人命哦,不然他这店就开不下去了。
“掌柜的,往右数第三间就是。昨日小的看着那女郎君相当不对劲,全身一点生气都没有,闷沉沉的全程除了要房间再未说话话。适才去敲了半天门,毫无反应。哎呀呀,会不会~”
小二吓得噤声,不敢说话。
“去去去,别胡说。”掌柜的推了小二一把,示意其快些带路去。
“嘭~嘭~”
意识混沌之间,沈芝隐约察觉有人在撞门,她浑身虚弱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哐当~门总算开了,小二慌张跑进来,望见榻上悄无声息躺着的人,大呼道:“掌柜的,不好了。”
“人呢?”掌柜跟进来一瞧,不得了,脸色白成那样,跟纸片似的,完了完了。上一个在他店里自尽的女人,也是这样的。
他快步到榻边,一颗心七上八下胡乱跳着,伸手试了下呼吸。心终于“咚”落回了肚子,还有气,他正将擦擦额上的汗。
忽然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他,低头一看,和小二几乎同时叫出声,两人均吓破了胆。
那是一只带着鲜血的手,手心握了只染血的玉佩。
沈芝半张着眼,气若游丝,轻轻吐了口气,紧紧搭着掌柜的手,哭着脸哀求道:“救救我~”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流那么多血,整个身子像陷在一个走不出来的深渊中。
说完话,人便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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