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宓负手身后,捻了捻指尖留下的余温,心头不自觉如被小猫轻挠了几下,痒痒麻麻的。
春娘帮忙准备的水,已经端来放置在屋中。
傅青宓打发了人,方才褪去外衫,后又咬牙陆续脱去里衣。
刚刚拧了热毛巾搭至背上,不禁“嘶”深呼吸,皱紧了眉头。
……
翌日清晨。
沈芝醒的早,眼一睁开,吸了几口气,立刻敏锐察觉到:空气中混着淡淡的药味及一丝几乎闻不到的熟悉味道。
药味也许是自己的,至于那抹熟悉的气息……
莫不是他来了?
脑中乍然冒出这么个想法,沈芝心尖尖顿时甜丝丝般沁出蜜来。
她挂念他得紧,终于来了么?太好了,看她不找他好好算一算那笔骗她睡觉的账。
遂迅速掀开褥子下榻,一步并作两步快走出去。
春娘正在屋外清扫院子,一晃眼瞧见了人,连声惊呼:
“唉哟~夫人,您怎的不搭件外衫便出来了?寒气重呀,要是受了凉,奴家可如何向二爷交代?”
沈芝喜笑颜开,一把抓住春娘的手,焦急追问。
“春娘,二爷来了?”
“二爷来了?”春娘佯作不知,将问题反问回去。
事实上,无论傅青宓来还是走,她都知晓的。约莫拂晓时分,人便骑马赶回京了。
若非他临走时特意交代,她是不会故意隐瞒见过傅青宓一事的。
“没来么?”语音里俱是失落。
春娘于心不忍,话到嘴边,傅青宓的千叮万嘱又将事实变成了另一番话。
“夫人,您许是过于挂念二爷了。遂……”
话没说完,沈芝已经耷拉下肩,面上满是难过之色,无甚精神转身迈进屋里。
原来是她的错觉。
她理理衣袖,故作轻松踱步回里间更衣。余光忽地瞧见地上有几滴鲜红。遂蹲下身子,观察半天,觉着诧异之极。
依照她的判断,显然不可能是自己的。其次,亦不可能是春娘,她方才看了,没发现春娘手上有纱布包裹。
最后,哑娃更不可能,他向来是个懂事又知礼节的好孩子。几乎不会在没有得到她同意之前,任性闯进里间来。
这偌大的宅院,统共就他们三人。除却他们,沈芝想不出,这地上鲜血从何而来。
尽管她隐隐猜到是他来了,可这几滴鲜血,却代表着不祥与苦难,让她固执地不愿去相信。
另一方,她带着疑惑更衣梳洗完毕,对地上鲜血一事还没个定论。
很快,第二日。府里来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春娘兴冲冲跑来禀报:“夫人,有位女郎君想见见您。”
沈芝疑惑不已,她在此处没有熟人,且尚未出门去过,会是谁呢?
她带着好奇,来到正厅。坐在椅子上左顾右盼连杯茶水亦顾不得喝一口的人,不是碧雪又是谁?
“碧雪,你怎的来了?”
“小姐!”碧雪站起身,快步上前,前前后后端看了沈芝许久,“小姐,您消瘦了。都是婢子不好,没有常在身侧伺候。”
说着,眼睛一红,就要落下泪来。
沈芝此时见不得人哭,安抚道:“好碧雪,可别哭。好不容易见到,是开心事儿。被你一哭,成什么样了?”
碧雪点点头,双手抹了抹眼:“婢子不哭了。我们都开开心心的。”
“言归正传,你怎的来了?可是二爷送你来的。”
碧雪绞着衣摆,不知当不当说。不说吧,这是她家小姐,她需得忠诚;说吧,临走姑爷叮嘱了,万万不可在小姐面前说出京中发生的事儿。
看情形,傅府定是出事了。沈芝收起笑容,面色一凛,背过身。
“你不说?碧雪啊碧雪,你小姐我对你如何?现如今好大的胆子,帮着他瞒我了是不是?”
碧雪听着沈芝罕见的严厉语气,身子一抖,抽抽搭搭:“小姐,婢子说。说了你可要冷静些,切不了动气。”
沈芝微微颔首。
“二爷从刑场劫走你后,没几日再回去,相府就迎了位身着蓝衫、头戴乌帽、手持拂尘的公公。”
“然后呢?”
“这公公知道姑爷失了势,可谓是恨不得再踩上一脚。他一脸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尖声阴阳怪气刁难了姑爷一番,方才让接旨。”
“圣旨上说了什么?”
碧雪素来擅长记这些,她清楚地记得内容,学着那公公的动作、声音,一字不落复述了出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傅相国,胆大包天,假传圣旨,劫走死囚,罪不容赦。然朕感念其这些年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劳苦功高。
遂免尔死罪,罢黜相位,贬为庶人。愿尔日日深省自身之过,早日改正。钦此。”
圣旨上的内容,倒与傅青宓所预估的相差无几。
他早就料到了,圣上之意果然是要打压他,压得只留他一条命。沈芝替他感到不值的同时,又为自己的前路忧虑不安。
她如今可是个逃犯的身份,此刻怕是通缉布告早就撒向大江南北了。
遂哀叹一声,闷闷不乐端起茶。
“小姐,还有一事。”碧雪打量了沈芝的表情,试探着说:“老太君病了。”
“严重否?”
碧雪复点点头。
沈芝只觉心内突然一阵恐慌,眩晕袭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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