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夜白望着远方，微微垂下眸，嘴角却很明显地上扬：“不可能。”

从温夜白发出声音那一刻起，她就再无法思考了。不能发出声音，不能动作，泪水大颗大颗地涌出眼眶，却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恐惧地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

泪水在冷空气中迅速变得冰凉，刀刃一般割在皮肤上，泣不成声的同时，却讽刺地不知自己为何流泪，只有她知道，她不是为了蓝日刚哭，但她就是无法止住崩塌的泪水。

“不可能。”温夜白捏住她的下巴，声音有些沙哑，“我做了多少事，等了你多久，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允许他恶意的攻击，我损失了多少钱，你知不知道？你跟他在一起，被他抱在怀里，和他一起亲吻，我恨不得他立刻就死，你知不知道？”

听到他沙哑的声音，顾善几乎也流下泪来，她的眼眶湿润，下巴好似快要被他捏碎，她用指擦了一把流了满脸的泪水，面对他的指控，她无话可说，可是抑制不住自己的颤抖，背后言子封在呼唤着她，没有多少时间了，那条生命随时会丧命在这里。

他拨拨她额前的头发，要把她搂在怀里：“吓到你了？真是抱歉。我们现在就回家好不好？睡一觉，明天，明天再见我父亲。”

她双手忽然抓住他的衣服，定定的看他眼睛：“我知道你不服气，但是我不知道值得用一条生命来泄气。现在已经没有人敢得罪你，就放过他，行不行？小斐学会了弹钢琴，从美国回来，我们一起去听他弹钢琴吧。”

温夜白并没答应，他在微笑了一会儿后就抬起头看向窗外，淡淡地望着飘舞的小毛雨，一直维持着这个姿态，过了三十分钟，都不曾有半点改变。

他离她的距离不到一米远。

但就算越过这短小的距离，她似乎也永远走不到他的身边。

他没有出声，眼中的墨色更深了一些。狂风吹乱了他的头发，然而，她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泪水，双手改握住他的手，“我们一起回老家，去听小斐弹钢琴，好不好？”。

温夜白与她对视了片刻，思忖良久：“行，除非你现在就跟我走。”

她摇摇头，似乎所有的力气都用在忍耐眼泪上了，再无力说话。

他提高嗓音笑着，转身走了。

后面的事，再想不进去。只模糊记得最后言子封扶着她，走到了停在地面上的飞机，灰蒙蒙的天瞬时暴风骤雨。远处的小毛雨，像是冻结的小砖块，大颗大颗地砸到身上。

然后，看见有人喊了一声：飞机可以启动了。飞机上的所有的人都在欢呼着，鼓掌着，庆祝这条新生命终于获得了希望。可是，这一切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

她原本就不是为了这个原因来的。

只想让他知道她的心意。

那一刻，看着他，心中有一种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悄悄滋生：其实如果现在跟他回去，他们也许会建立一个家庭，为他生几个孩子，一辈子都在一起……就算心里有些许愧疚，但他们或许会很幸福吧。

顾善推开言子封扶着她的手臂，冲出机场，追着他跑了很久，拼命要追上他。

她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叫着他的名字。但是他离开的速度太快，她只追到一半，就浑身虚软地停在了半路人，看着他坐上车绝尘而去，拼命咳嗽，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这一刻，她知道自己是后悔的。

如果她知道自己会这么难过。

如果她知道他会这么悲伤。

如果她知道……

※※※※

抵达美国，专业人员立刻为蓝日刚做了手术，过程中只用了十多个小时，却仿若过了整个世纪般漫长。顾善和言子封二十四小时都守在病房，手术很顺利，抢得了最佳的治疗时间，她心中松了一口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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