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这些事情就让它过去。”顾善替他把被子盖得更严实，不忍去看他那张瘦得只剩下骨头的脸，脸上勉强撑起一丝笑容，“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养病，其它的事情都不要去想，知道吗？”

蓝日刚好像很开心，像个小孩一样笑了起来：“嗯。我听你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蓝日刚渐渐疲倦了，尽管他再怎么努力，眼皮却沉重得抬不起来，护士过来说让他多休息，顾善握着他的手鼓励了一会，他终于安心地沉睡过去。

蓝日刚睡了后，顾善从座位上起来，准备回去。

言子封站在门口，他犹豫着轻声说：“出去外面，我有点事想跟你谈谈。”

顾善一直跟着他走到病房外面：“怎么了？”

“日刚的病……不是最近才发现的，他瞒着所有人，要不是这次晕倒在公司里，他还不打算进医院接受治疗，他一直不服输，就连对命运也是如此。”他神情凝重起来：“去年出车祸的时候，他就被检查出了脑癌，也就是说他拖了一年，宁愿冒着死亡的威胁，都不愿意接受治疗。”

“为什么？”

“原因就是，”他想一想，慢慢说：“被检查出脑癌，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还有一点是，你当时和温子瑞在一起。自从你们在一起后，他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听着他的话，顾善觉得自己的呼吸都不敢稍微大点声了。

“后来，他不顾所有人的反对，一定要和温子瑞对抗，我们大吵过一次，他听不进任何人的意见，执意要去做……”言子封顿了顿，“那时候我只觉得他是一时冲动。”

顾善咬了咬唇，当时她也是这样觉得，甚至讨厌他的执迷不悟。

“现在我知道了，那些事都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说到这，言子封直视着顾善的眼睛，一字一句：“善善，尽管他做的一切不是很对……但他做这么多都是为了你。”

顾善一直静默着，连手指动都没有动一下，嘴唇却咬得快破皮了。

“所以……我想你可以替他做最后一件事……救救他……”

半晌，顾善才轻声说：“你要我救他？”

言子封斩钉截铁：“是。”

顾善苦笑：“我能帮到他什么？”

“你可以陪在他身边，只要有你在，我相信他会答应去美国接受治疗，”言子封看着她，表情非常的凝重，“在这里继续浪费一天，对他的生命就造成多一分危险，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放弃治疗是因为你，他如果死了，你也有一半的责任，不是吗……

后面的话，言子封怎么也没有说出口。

看着不出声的顾善，言子封问了她一个问：“你还爱他吗？”

顾善摇头。

“既然如此，你已经不能分给他半点爱，你能做的只有鼓励他接受治疗，继续坚强的活下去，你连这样都不愿意为他做了吗？你要和外面那些看好戏的人一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吗？”

顾善的身体仍旧一动不动。

这是世上最难的选择题，她的理智已经不知该如何选择。

如果蓝日刚死了，她等于间接的凶手……

※※※※

顾善从医院出来，一下午都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去超市买东西，付钱时一直神不守舍，弄得收银员以为她是骗子。好不容易回过神，连连致歉付完钱，出来超市后，她刚想打电话给温夜白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吃晚饭，电话却已经先响了起来，连忙接过电话：“怎么了？”

言子封急切的声音传来：“善善你快点过来，日刚突然病危了，刚进送急救室了……”

她闻言，立即应了一声，便着急地往前跑去，忘记了之前的事情！

高挂在墙上的红色灯亮着接近死亡的颜色，没有人愿意接近这个地方。

顾善快步地走进来，在不远处站住身子，看到穿着银白色的长袖衬衣，黑色长裤，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的言子封，双手交错在一起，神情带着显而易见的失神、惊恐、难过。眼神不停焦虑地注视着前方的闪灯。

顾善的心里一酸，走上前，坐在言子封旁边的椅子上。

他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彼此都没有出声，只剩下眼里无尽的悲伤。

走廊的窗子外，阳光隐没于幕色，出奇的寂静中隐隐有惊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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