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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诚抱着怀里的女人出罗浮宫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

春意盎然的同时路边的银杏树都是郁郁葱葱的绿色，晚风吹拂起怀里女人的裙摆，裙裾贴在他的腿上，有种异样的酥麻感。

司机过来的时候他还没抬脚，怀里的女人却已经抬手撑在了车门上。

"叶诚，"柔柔的嗓音带着浅显的娇媚，"我可以自己回去。"

他眉骨微微沉了沉，伸手扶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好半晌才抿唇出了声，"你一个人可以？"

女人随机轻笑，"我这些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好了，别送了，我先走了。"

池暮晚抬手将被风吹乱的头发拨到耳后，捏着包的手冲着他晃了晃，"我走了，想好去哪家公司了告诉我啊，我把这些年欠你的奖金给你。"

晚风吹起她的裙摆和长发，在寂寥的夜色里格外撩人。

叶诚眉心拧了拧，看着车门缓缓地关上。

那些难以言喻的情绪最终化成了淡淡的一声喟叹，他捏出烟凑到唇边，还没来得及点燃，余光就看到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宾利从他身边急驶了过去。

引擎声在寂静的夜色蓦然划出音色。

他眸色暗了暗，到底还是没有追上去。

车辆回到清水溪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池暮晚半趴在窗户边吹风，凉风将茶色的长发吹地散乱，但是也吹散了酒精带来的燥热。

她的视线迷惘间，想起了刚才叶诚的眼神，好半晌才推门下了车。

高跟鞋落在地面的时候有些不稳，她扶着车靠在了车门上，等到视线清晰后。才慢慢地摸出了包里的烟点燃。

猩红的光亮在夜色里闪烁，就像是天空中的启明灯。

耳边所有的一切都渐渐消弭，她半靠在车身上，扬起下巴看着天空中勉强算是星星点点的光景，好半晌才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凝重。

视线渐渐回笼，最后辗转落在了不远处的角落。

黑色的宾利添越。

隔着很远的一段距离，看不清车里面，但是却依稀能看到半开的窗户飘散出来的烟雾。

她抿了抿唇，兀自将指尖的烟缓缓地吸完。

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这样跟着她了。

从上次出院到现在，白天她去上班车在门口跟着直到公司。下班她回来，他跟到家门口，有时候半夜起来去洗手间，隔着窗户远远地就能看到那辆车。

好像没有了工作之后，他的生活就空下来了很大一段时间。

也好像，他现在唯一的人生乐趣就是跟着她。

身上穿着浅色的亚麻长裙，晚风吹起裙摆有些凉，她抿唇掐灭了烟，然后踩着高跟鞋从容地走到了那辆宾利添越的车前。

车窗降下，男人英俊的脸已经被烟雾染透。

她痴痴地笑了笑。"舍不得我？"

陆希岸漆黑的眼眸淡淡看着她，然后微微垂下了眼睑，将视线转移到了车前的方向，"我想我应该有自主选择去哪里的权利。"

"你没有。"

池暮晚的桃花眼眯了眯，随机转身靠在了车上，嗓音很清透，"说吧，什么时候去民政局办手续，我等了两个月了。"

他眸色微微暗了暗，抬手掐灭了指尖的光亮。

车内浅浅的烟雾气息并没有散去，他抿唇沉默了好几秒，才推开车门下了车，一言不发地攥住了女人纤细的手腕，"我送你回去。"

池暮晚轻轻抬手就甩开了，"没必要。"

她眉心微微拧了拧，潋滟的眸光带着浅浅的妩媚，"陆希岸，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现在我们好聚好散，说不定你还可以找到更让你喜欢的女人，没有必要拴在我一个人身上，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男人黑沉的双眸深邃而灰暗，像是要将她的面具撕下来。

她不自在地摸了摸耳坠，嗓音越发地清透，"当然，你要是喜欢跟着的话就跟着吧，什么时候想离婚了告诉我，不然我遇到喜欢的人了顶着个已婚的头衔不太好。"

下一秒，她原本打算离开的动作已经被制止住。

陆希岸身高比她高，攥着她的手腕直接将她扯回了车身上，一只手撑在了她的身侧，眸色黑沉地厉害。

"你想离婚对吗？"

她不免轻笑，"陆先生，我想我们应该保持距离。"

柔软纤细的手抵在了他的胸膛，堪堪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陆希岸的眸色已经浓稠地像是化不开的墨，就连腮边的的肌肉都几不可见地紧绷了起来。

手腕被攥地发痛，池暮晚到底还是受不住微微拧起了眉心，言语反讽道，"陆先生这是恼羞成怒了？"

男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然后收回了他的手。

池暮晚看着面前的身影起身，不自在地揉了揉自己被车门撞到的腰肢，这才抿唇一言不发地捏着自己的包朝着别墅门口的方向走。

"池暮晚。"

身后蓦然想起男人低沉的嗓音。

陆希岸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漆黑的眼眸紧紧落在那抹身影之上，"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门口，过期不候。"

她的脚步微微蹲住，然后愈发高傲地挑起了唇瓣。

好半晌才转身看着他，笑，"合作愉快。"

陆希岸看着她精致眉眼上烟视媚行的笑，直接转身拉开了车门，引擎的声音响起的片刻直接一个方向急转绕头离开。

耳边顿时只剩下引擎在夜色里躁动。

池暮晚愣愣地看着车尾灯消失在视线里，这才抬手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烧的脸颊，怏怏地笑了一声。

恐怕也只有喝醉的时候，才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要求。

清水溪这段日子一直都是张妈在来来去去打理，不过前几天家里出了事，索性就给她放了几天假，如今小别墅里面冷冷清清地，没一点儿人情味。

玄关处甩掉高跟鞋直接光脚进了浴室。

洗漱出来习惯性地摸到床头柜里面放着的药瓶，喂了两颗才坐在了床沿。

窗帘并没有拉上，现在站在落地窗还能看到外面的夜景，安安静静却又浮华万千，就好像清水溪屹立于云端之上，绝对地遗世独立。

她抬手摸上了透明的玻璃窗，隐隐约约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那张脸还是分外熟悉，可是表情确实格外陌生。

什么时候开始，就连她自己也不像自己了。

??

陆希岸踩着油门的声音在空气中躁动，连带着窗外的凉风都没能让他冷静下来。

车辆开出去好远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踩下了刹车，双手用力地拍打在方向盘上，然后指腹贴着额头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过去。

"帮我把床头柜里面的结婚证和户口本拿出来，我在清水溪。"

霍宏逸刚从包厢出来，视线落在怀里的小女人身上，眸色骤然就暗了暗，"我没空。"

刚走几步，他却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

"你想通了？"

下一秒，男人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他垂眸看着灭掉的手机屏幕，迟疑了半秒，才收回手机将纪楠笙打横抱了起来。

怀里的小女人极其不安分地哼了哼，"霍宏逸。你欺负我。"

他眉骨跳了跳，还是抱着她上了车。

陆希岸坐在车里不知道呆了多久，久到兜里的烟盒都已经空无一物，这才极其烦躁地推开车门靠在了车身上。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清水溪这片地五年前还是一片农庄，现在经过改造成了别墅区，但是那条大河还是一如既往地每年春秋时分放水。

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

再也回不去了。

霍宏逸过来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安静靠在车前的男人，干净利落地踩了刹车，然后将手里的文件袋拍在了车前盖上。

"你知道我刚才在做什么吗？"

男人极其懒散地看了他一眼，嗓音很轻，"没兴趣知道。"

"老子刚才在陪自己的女人！"霍宏逸抬眸轻嗤了一声，"要不是你说你要证件离婚，我才不会过来亲自给你送呢。"

如果说现在最希望两个人离婚的，当属霍大公子。

不然每次都到紧要关头被叫出来，真的是很伤身体。

陆希岸抬眸看着面前的大河，不轻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盛修远来找过我。"

"想收拢你？"

"嗯，"他微微拧了拧眉，"我没答应，但是他野心很大。"

霍宏逸清俊的眸底闪过一丝不轻不重的灰暗，"他野心再大有什么用。纪漫兮还不是照样没能救回来。"

如果不是当初盛修远做出了哪些事，纪楠笙还不会主动投怀送抱。

细细算来倒是要好好谢谢他。

??

第二天早上八点，池暮晚早早地醒来洗漱换衣服。

自己去厨房烤了面包，然后画了个精致得体的妆容出了门。

那辆黑色的宾利添越终于没有日复一日地出现在门口，倒是让她微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有些奇怪的感觉。

找了定位到了民政局，一路上都很心不在焉。

民政局门口倒没有多少人，而且现在已经过了九点，她并没有看到陆希岸的身影。

过了没几分钟，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直接点头哈腰地走了出来，"池小姐，陆先生说是今天有事要忙，所以已经提前将证件资料带过来了，这边可以直接给您办理手续。"

池暮晚抿唇看着工作人员的神情，想要问出口的话还是止住了。

当初假离婚的时候结婚证估计被陆希岸收走，所以她只是带了自己的户口簿。

意料之外地顺利。

那些流程走完的时间根本不到五分钟，那份离婚证被盖了章之后推到了她的面前。

"池小姐，陆先生的离婚证和其余的资料还请您亲自交到他的手上，因为明天开始我们要放五一节假日，还请您谅解。"

工作人员的声音低低柔柔，很是官方。

池暮晚愣愣地看着那两张离婚证。好半晌才抿唇点了点头。

早知道如此轻而易举可以办理的事情，又何必来来去去折磨了将近一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