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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里面空荡荡地，甚至能听到陆希岸低沉的嗓音婉转的尾音。
彭慧被揪住的手腕已经发红，却只能抿唇吐出了几个字，不知道是解释还是辩驳，"我爸爸不会这样做的。。"
"不会吗？"
陆希岸已经眯眸凑近了她，"池建功瞒着你做过多少事情，你知情还是不知情，慕风都已经死了，尸体早都送去火化了，我可不想他到死了还得栓在你身上。"
他说话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但是周身带的气场莫名使人压抑。
彭慧几乎是卯足了力道挣脱了他掐着她的手腕，甚至仓皇地后退了几步，一时之卷喘不上气，掐着自己的脖颈跌坐回了椅子上。
紧促的呼吸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穆越看见这阵仗，当下走上前捏住了她紧张不安的手，眉心都已经皱了起来，"药呢？"
他视线落在了她身上的外套兜里，摸出来了一小瓶喷雾剂。
彭慧的脸蛋都已经有些发白，握着那瓶喷雾剂就像是得到了救命稻草，好半晌才平稳了呼吸。
陆希岸垂眸看着女人有些狼狈的神情，面色冷峻。
众所周知，彭慧有突发性哮喘。
他沉默了好几秒，菲薄的唇角已经紧抿成了一条直线，就连下颚线条也是紧紧绷着，脸上说不清是怒气还是戾气。
穆越看着冷沉的眼眸，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出去吧，我来问。"
现在这种情形，再问下去，保不准冲冠一怒为红颜直接掐死面前的小可怜虫也说不定。
他看着男人出去，这才慢悠悠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好些了？"
对面的女人半靠在椅子上，握着手里的喷雾剂缓缓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好半晌才轻轻摇了摇头，"一个月前别墅的所有人都去了维多利亚。只剩下保护我的随从，而且我也不知道池小姐会在这个紧要关头被抓走。"
她像是在解释，但是可信度未知。
"这样，"穆越微微坐直了身子，语调平稳，却更像是在试探，"你告诉我她的下落，慕风的骨灰你带走。"
彭慧的眸色明显呆滞了半秒。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缓缓道，"他人都没有了，我要骨灰做什么，生前得不到，死后又何必假装情深呢。"
那语气像是在自嘲，也像是在反讽。
穆越盯着齐耳短发女人白皙的脸蛋，眸色闪过意味不明的情绪。
从审讯室出来，陆希岸就站在休息室的落地窗前。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指间的烟都燃烧了一大半也毫不自知。
穆越直接上前将桌上放着的ipad递到了男人手里，顺手接过烟丢进了垃圾桶里，"道路和码头都已经封锁了，那辆车没有车牌，拐进三环外就没有监控录像了。"
陆希岸垂眸接过ipad，刚打开锁屏，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穆越看着他将ipad又丢回他手里，下意识地蹙了蹙眉，"你去哪儿？"
"回去一趟。"
男人的脚步迈地很大，等到他抬头的时候那道身影就已经出了休息室。
东苑里面几乎都是警方的人，为了不干扰周围的居民，基本都是便装进去的，陆希岸看着门口用白色的粉末画出来的一个人形突然，眉心狠狠皱了皱。
他直接进了书房，拧开暗格的时候果然不见了那把枪。
他站在办公桌环顾了一下四周，视线几经辗转，最后落在了休息室的门上。
拐角缝隙的地方有一道浅浅的痕迹，像是被什么坚硬的东西划过留下的痕迹一般。
眉心拧了拧，蓦然想起了之前他送她的那枚戒指。
穆越接到电话的时候都有些狐疑，"你找到线索了？"
"我在拉菲薇尓定制的婚戒，那上面有定位系统，只要找到戒指的定位就可以找到池建功的人。"
男人说话几乎是喘着粗气，脚步声也格外地快。
"我现在去查。"
穆越视线落在桌上的办公电脑，直接挂断电话吩咐底下人去找定位的信息。
这边在查，但是陆希岸不可能坐以待毙，他直接开着车顺着之前那辆奥迪走过的哪条路直接往前开，直到面前出现了一道岔路口，他才踩住刹车停了下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穆越的电话打了过来。
"洪水导致信号瘫痪，拉菲薇尓总部从昨天开始已经在抢修了。"
他眉骨狠狠地沉了沉，"现在不可以吗？"
"最快也要明天。"
陆希岸视线盯着面前的岔路，紧绷的呼吸在刹那间挺直，最后直接将手机丢进了副驾驶，好半晌没有别的动作。
从来没有这样无助的感觉。
他哪怕她不爱他，甚至是恨着她，都比现在了无音讯要来的畅快。
??
周围黑漆漆一片，根本看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池暮晚从梦中醒来，下意识地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确定还在之后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身下是柔软的被褥，她摸索着碰到了床沿，脚还没落地，就听见了一道熟悉却有些年迈的声音，"醒了？"
她的动作一下僵住，背脊挺地很直。
细微的脚步声缓缓在她的耳边响起，紧接着就是刺目亮眼的灯光。
她闭了闭眼，这才看清周围自己所处的地方。
像是一间别墅的卧房，沙发和茶几都是中规中矩的檀木样式，就连身侧的床单都是深蓝色，看起来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而不远处门口的方向，一道年迈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池建功穿着样式新颖的中山装，领口一丝不苟地系到了脖颈，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的缘故，眉眼里的精明也平添了一丝慈祥，就连头发也已经花白。
这还是五年后，池暮晚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跟自己的亲叔叔见面。
别人不知道南安的原委始末。但是她不可能不知道。
如果说陆希岸是压垮池家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么稻草之前的处心积虑都有这位亲叔叔的功劳。
她抿了抿唇，突如其来地冷笑了一声，"池先生，东苑的那些保镖可都是无辜的。"
年过半百的男人微微笑了笑，眼角爬满了岁月的痕迹，"我记得小时候你还总跟在我的屁股后面叔叔叔叔地叫，现在一转眼倒是长得跟你母亲越来越像。"
"你不配提我母亲。"
两个人的身高几乎持平，以至于她站在他面前非但没有怯懦。反而愈发地张扬。
毕竟池家骨子里有种叫傲慢的东西。
池建功倒是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大动干戈，"暮晚，你就安心待在这里，等到我拿到属于我的东西，我自然会送你回去。"
"属于你的？"
池暮晚不免嗤笑了一声，"您可真是健忘，池家的东西好像没有任何一样是属于您的。"
"本来是没有胜算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沉稳的声音带着某种胜券在握的意味，但又不会显得过分自谦，"明天早上我会将南安的股权转让书寄给陆希岸，顺道也算是叔叔帮你瞧瞧你的如意郎君值不值得你托付终身。"
池暮晚还真是头一次见有人可以把威逼利诱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池叔叔，"她眯了眯眸，突然就温婉地笑了笑，"关于南安的事我没有什么话语权，如果您觉得我有那么大的魅力，我倒是无所谓。"
轻轻袅袅的语调带着不知名的玩味，甚至像是在挑衅。
池建功看着面前一转眼就长这么大的小丫头，到底还是摇了摇头。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暮晚啊，我从小到大跟你父亲斗了小半辈子，唯独南安是我一定要拿回来的。"
"所以您就无所不用其极？"
"南安在我手里，怎么说也是池家的，"男人的语调顿了顿，"五年前如果不是陆希岸从中作梗，这些年你也不用这么累。"
池暮晚原本站地笔直的身形这会儿已经在床沿坐了下来。
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有所动容。
良久，她幽幽地笑了笑，"您以前不是这样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促使所有的一切发生了变化，从五年前南安改朝换代，到前些日子谢泉的死，维多利亚沉船，甚至还有东苑那些保镖的人命。
都好像对他来说是无关紧要的事。
她闭了闭眼，突然觉得索然无味，"这么些年午夜梦回的时候您就没有一点儿愧疚吗？"
男人交握着的双手蓦然紧了紧，瞳眸有些深邃。
关于这些事到底的最终结果是什么，又或者隐瞒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池暮晚倒真是不想知道。
甚至没有所谓的求生本能。
这次他既然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自然没理由放弃掉自己觊觎了十几年的东西。
而且她也不相信陆希岸会拿南安来做交易。
喜欢是真的，宠也是真的，但这些都是在不牵扯利益的情况下，毕竟陆希岸也是用了那么久才将南安纳入麾下。
将近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而且中午的时候还那么折腾，池暮晚坐在床沿感觉自己的胃烧地难受。
池建功的人送来了晚餐，她也没有什么做作地全部吃掉了。
心大是这么些年来她所擅长的。
房间里没有什么通讯设备，甚至就连信号好像都是处于屏蔽的状态。电视机都放不出来什么有用的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