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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沈默不好说什么，她心里有心事，也没有多想。

回到房间，洗漱完上床睡觉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但沈默一点睡意也没有。

她的心里有些乱。

很久没有这么乱过了。

生活总是需要目标和方向，曾经她的目的很明确。

可是现在，她突然有些不确定。

知道了轮船那晚的事与季嘉遇无关，这件事本身过去了，可对沈默来说，却又引发了太多其他的问题。

比如，如果那不是真的，其余的事情，会不会也有些不是真的？

她想到了季嘉琪和孙伽尚都跟她说过的话。

有些事，不能够只看表面。

对季嘉琪说这话的动机，她持一点保留态度。

可对于孙伽尚，她是完全信任的。

翻来覆去直到天色将亮之际，沈默才朦胧着睡过去。

两个小时之后，她就醒了，是被电话吵醒的。

是霖城警局来电。

时间尚早，但她出门的时候，在走廊里就碰到了楚晗之。

他边朝电梯口走去，边接着电话，看见了沈默，他也有些意外，似乎也没想到会这么早碰见她。

但他尚在接电话，朝沈默点了下头，便和她并排走着。

沈默也并未多言。

直到进了电梯，楚晗之才挂了电话。

沈默扭头看向他，"这么早，你要去哪里啊？"

楚晗之扬了扬手中的手机，"熙熙小姐的行李，昨天落了一部分在我们车上，季总发了信息来，说方便的时候过来取。我正好醒了，就给她送过去吧。"

原来刚才他是在和季嘉遇打电话。

沈默微诧异了下，"怎么不叫小北或者阿南送过去啊？"

楚晗之默了半秒，接得倒也自然，"他们昨晚也睡得很晚。我反正也没事，跑一趟也没什么。"

听着似乎没有问题，沈默被说服了，没有再问。

楚晗之这才偏头，"你怎么起这么早？"

"哦，警局给我来电话了，希望我今天上午过去一趟。"

沈默在安城这边的行动，楚晗之都是知道的，闻言，他点了点头，"那我先陪你去警局。"

"不用了，还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呢，你去忙你的吧。"

楚晗之迟疑了下。而后道："那这样吧，我先送你去警局，等我送完行李，再去警局接你。"

这下沈默没有反对了，"那也行啊。"

??

两人边聊着，边前往警局。

"这案子办得还顺利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沈默坐在副驾驶，喝了两口刚买来的热豆浆，就并没有什么胃口的拿在手上了。"顺不顺利，就看谭警官的了。"

恰逢红灯，楚晗之将车停下，扭头看她，"你确定这个谭警官不会徇私？"

沈默笑了笑。"我倒希望他会徇私。"

"嗯？"

"如果他是个会徇私情的警察，那就让他知道，当年他姨夫死亡的真相，你觉得，他还会放过谭婧毓吗？"

楚晗之挑眉，"呵，所以谭婧毓左右都跑不掉咯。"

汽车继续行驶上路，楚晗之笑着道："你呀，早就将一切都谋划好了，碰上你，算她倒霉。"

沈默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凝住了，"不，如果她不曾做过那些事，那就算我再讨厌她，都拿她没有办法。"

她神色渐渐有些沉凝，"晗之，你相信吗，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而现在，是谭婧毓的报应到了。"

楚晗之眼眸微眯，他脑海里回想了孤儿院里那个印象并不深刻的少女。

他那时候跟谭婧毓的接触很少，可就是这模糊的印象，也并不怎么好。谭婧毓给他的印象，总觉得那双眼里阴沉沉的，让人不喜。

但他那时并不知道，谭婧毓跟沈默之间的纠葛。

那段时间他忙着找回楚家，相对而言与沈默在一起的时间少了很多。而沈默为了不让他担心，也并没有跟他说过那些事。

此时想起来，楚晗之心里仍是懊恼的，他伸出一只手，握住了沈默的手，"小默，以后我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了。"

沈默看着他严肃的神情，突然噗嗤一下，"我也不会让别人欺负我的。"

她这轻松一笑，倒是让沉闷的气氛消散了些。

楚晗之也弯起了唇角，"是啊，我的小默儿，现在可厉害了呢。"

??

楚晗之坚持将沈默送进了警局大厅，见到谭警官之后，又交涉了几句，这才离开。

而他的到来，让原本都在各自忙碌的警局大厅的办公人员，几乎都将视线聚焦了过来。

大家都不认识他，可是这一身气度却是浑然天成的。

所谓上位者，随便往那里一站，都能立即让人产生畏惧心情。

只有接待他们的谭警官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等到他走后，谭警官就有些沉默。

带着沈默往询问室走去，一路上再没有多余的话。

沈默看了他一眼，明白这是楚晗之故意施加的威压。

楚晗之特意亲自送她过来，又让办案警官知晓他的身份，可不就是在拿身份施压么。

沈默嘴角勾起一丝笑，并未多言。

若是这些办案警官心里有着一丝畏惧，便不敢在办案中有失公允，这于她而言，是好事。

??

这些谭警官询问的问题，大多数与上次的都差不多。

似乎是为了确认细节，谭警官反复询问了许久。

沈默早做好了心理准备，耐心很好的一一作答。

但谭警官也提到了一些上次并未说起的方面。

比如，谭婧毓为什么要伤害沈默？

沈默当时受伤的验伤证明？

以及在荒地时，她明明有空可以跑，为什么却没有跑？

沈默并未隐瞒，将她和谭婧毓的渊源道出，也说了事发前两人在火锅店的冲突。

至于验伤证明，她自然是没有的。当时就是在家自己处理的伤口，根本就没上医院，哪来的证明。

而她为什么有机会跑却留下来了呢？

沈默笑了笑，掀眸，视线笔直对上谭警官，"没错，他们在争执时，我藏在岩石后面，确实是可以跑的。"

"但是，我如果一动，一定会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事实证明，我之前跑了，但还是被他们追上了，我不认为那个时候我就能跑得掉了。"

谭警官的视线越加犀利，"可如果他们没有死，等到争执结束，一样会将注意力转移到你身上，毕竟，你才是他们的目标。你又怎么能保证，你不跑就能保全自己呢？除非，你知道，他们一定会死。"

可以说很刁钻的质问了。

但沈默的脸上依然带着浅笑，好似并没有受到这紧张氛围的丝毫影响。

"我的确没有把握。留下来就一定能保全自己，在当下，我只能凭着第六感去判断，怎么样做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第六感？"谭警官和其余两个警官脸上都露出了些许笑意，好像很不屑于这个说法。

沈默也不在意，她说道："谭警官可不要忽略女人的第六感哦。"

谭警官神色敛起，丢出了更具杀伤力的一句，"沈女士，你可知道，你的行为，很有可能会被定性为防卫过当。"

正当防卫和防卫过当之间，确实是很难定性的。

可在那时，沈默在防卫时致人死亡了。这是事实。

至此，谭警官终于第一次在沈默的脸上看见了表情变化。

有变化，就说明有突破，谭警官赶紧乘胜追击，"死者受伤的位置在后脑，这个位置，除非偷袭，不然很难造成致命伤。"

"而且，致死的凶器也并未在现场找到。"他微微躬身，手掌撑着桌面，目光锐利的紧盯着沈默，"凶器，是你带走了吗？"

沈默一直对着他的视线，并未否认，"是一块石头，我当时很害怕，一直拿在手上，忘了丢，直接带走了。"

"正常人的反应，看见自己杀了人，会吓得直接丢掉凶器，而不是忘了丢。"谭警官的语气越加冷厉。

室内的气氛好像一下子突然将至冰点，很冷很压抑。

沈默却突破勾了勾嘴角，"要我给你们演示一下吗？"

她说着，视线往桌上一扫，而后将笔筒里的笔全都倒了出去。将笔筒抓紧。她闭了闭眼，回忆了一下那时的情形，便低声道："那时，他发现自己杀了人，又想起现场还有一个我看见了，便想杀人灭口。"

"他回头，想去岩石后面找我。我很害怕，绕过岩石想躲开他??"

她边说着，谭警官便示意了另一名和死者身形差不多的警察配合她，将桌子当成了掩体岩石。

沈默边说边动作着，模仿着那晚的情形，"他发现我已经躲到了另一侧，可能是怕我知道他发现了我，他没有回头，后退了两步，等到了我身前不远处，直接反手就朝我刺过来??"

"我下意识的抓着石头去挡，闭着眼睛用力的一砸??"

"他倒下了，我怕极了，想去看看他是不是死了??可是他并没有死，他是炸我的??后来他又故技重施，我被他拽住了，跑不掉，为了自救，再次砸了他??"